(谨以此篇赠予里冈小姐)
又是这个房间,是我第一次见到许湘月的地方。没有什么改变。改变的只有我吧,因为我在这个世界有了一个熟人。
为何昏厥,我已记不得。可是醒后干什么我还知道——于是我寻找许湘月的身影。
睡梦之中我似乎想起我是谁,不过只有朦朦胧胧的印象,还是记不起名字。
睁开眼,只是偏过头便看到她的香腮雪。她坐在床边,见我醒来,有一些匆忙,面上的表情如何形容呢:新雨初霁。应该是哭过。
不知为何,我深感罪过大了。
“许湘月。”
她有一些愕然。
这种表情是我不曾见到的。似乎没想到我能记住她一样。
“嗯?哦哦哦……在的。”
手忙脚乱,不禁觉得有些可爱。
“我的身体,还能去旅游吗?”
我叹着气,心里没个底。想要从她眸中寻一个答案。
酒窝在她的香腮晕起,我鼓足勇气盯着她的棕色的瞳。她有点哀怨,因为她极快闭眸,酒窝晕起片刻又归之于无。
不过,她闭目可能是为了思索,也可能是有一些难为情。
“可以。只是怕是要推迟。”
说完,她长长呼出一口气,似乎是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
我的手突然碰到温软事物。低头才发现她的抓起我的。我再度抬头时,她露齿似乎是在痴痴地笑。
我不解其中意。
突然,她停住了一切。愣了十几秒,而后略带歉意告诉我:“有一只偷鱼的猫从窗户拿进去,那边需要我去开门。”
“你…什么时候回来?”
“大约半小时,怎么了?”
她看着我的眼睛,然后很快猜到了我的心思,“柜子下面有纸笔。想说的话先记个大概内容吧。”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对了我想起一些事。”
“果然,你把你的思考方式套在我身上也合适的。因为我们是性格匹配的伴侣。我马上回来。”
尽管是这样,她应该猜不到我想讲些什么。
她走了,脚步显得轻快许多。我的猜想是我仍能记着她,或者说我没有死……总之等等理由吧。
我样悠闲的打发着时间,因为我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人们的打发时间的方式是什么。
也不知道游戏成了什么。或者说怎么玩儿游戏。
我打开床左下的柜子。是一个手掌大小的笔记本,上面的署名是许湘月。我想着,翻开女性的笔记未免有些不好。又回想起这是她允许的事。
便不再纠结,找一张纸写下自己想法。
笔记我所见的记的是“近体诗”的平仄。有当潦草纸的意思。
我翻到空白的那一页,写下了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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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湘月从家门口回来。她不知道为什么沙书昀有权限访问到她的家门。但这也无关紧要了。
她说的偷腥猫就是沙书昀。原本她没有带着闫禹轩去拜访沙书昀的意思。
可是医生那边的报告表明闫禹轩的情况在转好。
但是对于闫禹轩因为遇见沙书昀而情况转暖这件事让许湘月萌生不少醋意。
可是,哪怕后来他真的不爱自己。有些事传达到了,也算是完成某些夙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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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许湘月回来时,我是亲自开的门。
只是她似乎哭过。
我只能归咎于喜极而泣。或者说人的悲喜并不相通,我少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好。
“我想起了一些事。”
“今晚你得在这睡。”她冷不丁地打断我。
“额,怎么了?”
“有些状况还未明了。”
“话说天那么晚,你怎么又回来了。你不应该回家睡觉吗?”
听我话,她噗嗤一笑,“我说过我回来。”
“那晚上回去时路上小心。”
“谁说我回去了?”
“行,我打地铺。”
“你是病号,要躺在床上被检查。”
“那你呢?”
“里面有折叠床。好了,你想讲什么?”
“我记起的‘我’,也可能是‘我’写过看过的故事。”
“好,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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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哲有云,这个时代给了所有人一个可以在自己一窥不通领域内著书立传的机会。
一名先生也就是我,或者是我。我不知道是什么名字。就叫他(我)——高骛远。
他是一个作家,不过他没有写字桌而是趴在阶梯上写作。
这个阶梯,姑且称之为天梯吧。
起初这个阶梯由钢铁筑成,坚固异常。他安心地伏在上面写作。每当笔下生出花儿,纸张落在泥上。阶梯便会向上突去。
他始终是伏在钢筋的阶梯上写作,只是偶尔得暇留意脚下。
人们见到了这一奇观纷至沓来。
起初,他看着人们的笑脸。笑也跟着洋溢起来。后来,他觉得周遭的声音嘈杂。想着离地远些,琐碎的声音便传不到了。
人们以自己的喜好央求他尽快落笔。他不甚其烦。
高骛远又写下一篇篇华章。他用了他自己亦不太熟悉的古文词汇,如区畛、葳蕤、三坟等。希望地上的人不再叨扰。
阶梯升高了,载着他向天国进发。
地上的人们如潮水般汇聚。他们看着一张张锦帛落地,一阶阶天梯抬起。
只是这次新生的天梯是由青铜筑成。
支撑着高骛远飞向云霄。
人们呼唤着他,让他再写一些文章。
而他惊异于,还能听到人的声音。于是提笔再写,这次写的是自然之理。
天梯再度抬高,地上汇聚的人们的声音也愈发小了起来。
他亦以此自矜,谓之曰曲高和寡。
这时他想着回头看看人们崇拜模样,他转过身想要走下由自己文章筑起的天梯。可是他一步也迈不下去。
他刚要迈下一步,嘈杂的不甘声震耳欲聋。
他回头去,写文章,想要,也是不得不,登天。他不知道,此时此刻最下层的阶梯已是由大理石砌筑。
而这一刻,地上的声音再度传来。人们架起了巨大的喇叭。呼喊他,让他把“天”的旨意播回大地。
可是这时地上有了不同之音,“先生!您的观点是错的!”
但这个声音很快被淹没了。可笑,一个写文章能生出天梯的人怎么会有错呢?
这时一个哲人过来,又大喊了一声:“文章犯了经验主义错误。”
而人们都笑话这个哲人,“看呀!这个时候才知道谁是搞玄学的骗子了。”
于是他又写了形而上学的哲理文章。
之前他只接受过最简略的哲学教育,现在却要写出自己的本体论。
他有什么资格呢?他以自己写作的感受写作。以学习而来的别人文字的文字作喻。比如一个人想要给公山羊挤奶,另一个人用筛子接。
这时,天梯把他抬过了云霄。他即将看到“神”或“真理”的踪影。
他是以什么资格写作的呢?因为他抛下的文章会生成天梯。而人们惊异于天梯的形成。
这是他所言非虚的最大确证。
哪怕他所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人们也会为其辩护。
看呀!因他文字筑成的天梯就在那里。
而新一段天梯呢?
已由大理石化作为了木质的了。
周围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可是他的耳畔就连风声,也无了。
高处不胜寒,他的脸开始发紫。
恍惚之间,他似乎看到了诗人追求的星辰,哲人追求的直理。
可是最底层的木质天梯开始发出吱哑声。
一只轻捷的鸽子分开空气自由飞翔,感觉到了空气的阻力,它或许会想象,它在真空里将飞行得更为轻快。
这就是我要讲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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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像堂吉诃德在讲故事。”
“你在说作者的短篇不过审,安排堂吉诃德和别人比赛讲故事是吧?”
“没错哟。”
“我们要是正在演戏剧,又是什么荒诞主义?”
“你说的故事,我似乎知道后续。”
“看来,这个人不是我喽?”
“不见得。毕竟你也有可能是感同身受。”
许湘月撒了谎,“咳咳,来,我把后续讲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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